拿著威士忌酒杯,聽著台上歌手低沈的嗓音緩緩吟唱,搭配旁邊的鋼琴伴奏,思緒不禁隨著歌詞陷入回憶之中。
Justone last dance
Beforewe say goodbye
When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
It'slike the first tim
那一年是記憶中標注為告別的年份-告別了網球、告別了故鄉、告別了青澀、告別了…。
記得那一夜,畢業舞會的最後一曲是Astor Piazolla的Tanguisimo。
「我有榮幸與你共舞最後一曲嗎?我們的冰帝之王。」那個人就站在我的面前,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,紳士地向我伸手。
「本大爺就給你個面子。」雖然有些訝異,但我仍不動聲色地站起身,逕自走向舞池。
每個人看到我們都下意識地讓道,但或許是最後一曲之故,當音樂開始後,我們同樣淹沒在人群中。
我們之間的第一支舞,也是最後一支舞,正是對我們關係的完美詮釋。
探戈本為兩個男子對抗的舞蹈,激情四射的舞步、互不退讓的氣場,宛如初見時那場讓本大爺打得相當盡興的球賽。
曲調轉折,小提琴的悠揚柔化了張揚的氛圍。本來兩個人都是使用男子舞步,但隨著旋律變換,他突然改採女子舞步。
隨著舞步變換,一開始針鋒相對的氣勢逐漸減弱,少了點對立,多了點親密,就好像我們一開始的關係,亦敵亦友。
本性驕傲的我們,難得棋逢對手,在爭強好勝之餘,不免也給彼此容忍的空間。不知不覺間,我們的距離從球網兩端縮短到左右。
又是一個曲調轉折,這次他擁著我,順勢讓我改跳女子舞步。在他的引領下,我們跳起較為婉轉的阿根廷探戈。
阿根廷探戈較一般探戈更具羅曼蒂克氣息,舞步也較纏綿些,只是兩個人依舊凝視著自己的方向,沒有交集。
記不清從何時開始,當我意識到時,已經習慣有個人站在我身旁。有別於Kabaji,是種令人安心的存在。讓我只需要專注眼前的挑戰,不須顧及其他。
這份信賴,在無形中似乎夾雜許多不應存在的情緒。我們心知肚明,卻不曾說破,但亦未嘗試抹煞,只是任憑其消散在空氣中。
我們都是有所背負的人,那是不可迴避的責任。有些東西註定是我們無法碰觸的禁忌,即使是本大爺亦無可奈何。
伴隨著最後漸弱的彈弦聲,這支舞結束在一個擁抱之中。在混亂人群之中,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的擁抱,只有我們知道那重重的力度飽含告別的餘味。
「さようなら,Keigo。」他輕聲在我耳邊說道。
「さようなら,Yushi。」我同樣附在他耳邊說道。
放手,轉身,從此各奔東西兩端。
Justone more chance
Holdme tight and keep me warm
Causethe night is getting cold
And Idon't know where I belong
Justone last dance, just one more chance, just one last dance
噙著一抹略帶暖意的微笑,喝下最後一口威士忌,將馳騁的回憶順著金黃色的液體安放回原處。
推門離開小酒吧,華麗的笑容依舊張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