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古原子D

尋著印象，拐進巴黎一條小巷弄內，一道別具巴洛克風格的小門豎立在昏暗的汽油燈下。看著有些歷史的玻璃門，不由得微微一笑。

推門入內，一如記憶中的低調奢華，恰似那人一貫的風格。 

這家酒吧是多年前跟那人一起到巴黎旅行時偶然發現的，結果這裡成為自己每次到巴黎必探訪的一個地方。

習慣性往吧台走去，發現吧台邊已經有個金髮男子坐在那裡。熟悉的色彩，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，但隨即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搖搖頭。

隨意在吧台找個地方落坐，點了杯威士忌加水後，就沈溺於自己的思緒中。

其實到這個地方只是一個習慣，只是純粹覺得在這個地方可以略微放鬆。

然而，意料之外的色彩卻讓他的思緒不停地圍繞著那人打轉，從初識、對立、相知到分離。那抹燦爛頑固地盤據眼前，無法揮散。

眼前？突然發現眼前一片眩目的鉑金色，不是記憶中那種燦爛。

眨了眨眼，發現剛才離自己幾個位置遠的金髮男子，已經坐在自己的旁邊，優雅地握著威士忌酒杯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。

「敬親愛的圓眼鏡！」悅耳的法語加上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詞，微醺的面容搭配略微狂妄的笑容，還真是讓人有些錯愕。

「敬漂亮的金髮！」不過偶而隨性為之，其實也挺有趣的。

「不要用漂亮這個詞。本少爺是俊帥。」金髮男子略微嫌惡的皺眉說道。

「是是是！是我失言，我敬你。」似曾相識的對話，讓人習慣性地吐出安撫的言語。

「你在看誰？」突兀的問句夾雜幾分好奇及幾分不悅。

「什麼？」半醉的人思維實在很難捉摸。

「你從剛才一直盯著我看，但我都坐到你面前了卻沒反應。除了那個人，本少爺還沒這麼被無視過。所以問你究竟在看誰？」金髮男子沒好氣的解釋。

默然，我該說什麼呢？難道為醉漢的敏銳觀察力鼓掌嗎？

「喂！你還沒回答我呢！」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，企圖引起我的注意力。

「呃，回答？喔！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朋友。」其實我大可以不必解釋，不知道為什麼卻還是乖乖的回答了。

「朋友？以你剛才那種眼神？」金髮男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。

「當然是朋友，也只能是朋友。」面對這樣的質疑，不自覺又掛起平時的撲克臉。

「只能是朋友？的確只能是朋友。」男子似乎無視我的撲克臉，低喃了幾句，又舉起他的酒杯。「為只能是朋友乾杯！」

雖然不是很喜歡剛才有些被刺探的感覺，但看著男子明顯低落的神情，又有些過意不去，也就默默地與之共飲。 

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，偶爾彼此安慰似的碰杯。

看著金髮男子略顯醉態的模樣，不自覺又想起那一次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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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是在那個初嘗敗果的夜晚，那個人拎著一袋酒出現在自家門前。

「陪本大爺喝酒。」那人不客氣地丟下一句話，就越過主人逕自走進客廳。

明白那人從不接受否定答案，自己也只能認命地拿出兩個玻璃杯，並順便準備點食物。他肯定什麼都沒吃就跑來了。 

在自己的堅持下，那人勉強吃了點東西，就自顧自地喝起來。

「你在發什麼呆？！」一只玻璃杯突然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
「討厭的圓眼鏡，不要以為本大爺不知道你那是平光鏡。裝模作樣！隱藏在本大爺面前是沒有用…」居然動手扯我的眼鏡，還洋洋得意的揮舞著戰利品。

我還能說什麼？跟他搶嗎？跟這大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，何況是浸在酒精中的大爺。

不過，這人平日裡不是優雅如貴族，就是張狂如惡霸，總是豎著高高的防備，很少見到他像這樣任性孩子氣的一面。

我知道他其實沒醉，只是需要個方式發洩一下，也就由他隨心所欲。

就這樣陪著他扯著不知所謂的話語，直到兩個人都倦極睡去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第二天，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大爺樣，彷彿前天晚上的任性小孩不曾存在般。

後來，那人心情不好就習慣性拎著酒精上門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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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過神發現身邊明顯已經有幾分醉意的金髮男子，嘴裡還在喃喃「疤頭」、「救世主」、「家族榮耀」之類的話語。突然有些無奈自己為何經常遇到這種場景。

其實我大可以直接離去，但或許是眼前的人挑起一股『似曾相識』的感覺，讓人不太忍心棄之不顧。 

拍拍已經趴在吧台上的人，詢問是否需要送他回去。

男子緩慢地抬起頭，略帶迷茫的眼神掃過自己的臉時，停頓幾秒似乎在思考些什麼，眼底逐漸浮出一絲清明。

他推開我的手，搖搖晃晃地站起，扶著吧台走到酒吧深處，推開一道小門。門裡似乎是道通往二樓的窄梯。金髮男子就消失在小門之後。

或許酒保發現我有些莫名，笑笑地讓我別在意，他們店主向來如此。

既然如此，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。